滄海逆流

「求仁得仁,又何怨乎?」
「應留醒心處,准擬醉時來。」

全職放置處,本命葉喬(次命葉皓)!喬一帆、劉皓中心運轉。
各種冷CP集中運轉,注意文首自行避雷哦!
常不小心就虐了,常OOC,無CP節操,歡迎推坑。
**有著世界上最慢的填坑速度。**
灣家人,平常混在噗浪。
(課業忙碌運轉中,努力不坑,但會填好久......。)

[全職/葉皓/告白]第二章:葉修的第三根菸(下)

※前提請先見序章

※明天工作忙半夜先更

※這章(下)有5000字,略長。

※可能OOC


*****如果可以請往下


劉皓沒有什麼去遊樂園的記憶,即便來了也不會選擇這種找罪受的遊樂設施,但若說害怕的話倒也不至於。

 

只是當雲霄飛車攀至最高點,剎那之間向地面飆馳的離心力讓劉皓有陌生的難受感,所以臉色有些難看,但還在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

 

「葉隊,沒想到這雲霄飛車比想像中刺激呢。」

 

當劉皓強撐起無事的笑容看向葉修時,才驚覺葉修的臉色不是能以「慘白」可以形容的。

 

葉修這是畏高……?

 

劉皓收起內心的訝異,遲疑開口:「葉隊,要不咱們找個地方休息?」

 

葉修抿著唇,彷彿只要一張口便會支持不下去似的,劉皓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將手環過葉修的腰際,攙扶著他找了長椅坐下,然後去找販賣機買水給葉修。

 

繞過部分人群後,劉皓好不容易尋到在角落的販賣機。按下礦泉水的劉皓想的是坐在遠處休息的葉修,這裡看不到他,也就不會被發現自己盯著飲料販賣機發呆的愚蠢行為。

 

葉修有懼高症這件事情劉皓是不知道的。劉皓開始回想他倆同居這一年來的點點滴滴,像換電燈泡之類的小事的確都是劉皓做的,而陽台的話,葉修似乎很少在白天的時候久待,晚上雖有,卻是因為房子坐落在住宅區,晚上一片黑,什麼都看不清楚,自然也難以感受到高度的落差。

 

「先生你是好了沒?」

 

劉皓愣了一下,回頭迎上一張不耐的陌生面孔,趕緊拿了水,道歉之 後快步離開。

 

手上沁涼的冷意使他憶起葉修還在等自己的事實,劉皓在自己湧起愧疚的同時,還是在心底冷哼了一句「活該」。

 

比起他為葉修做的這些──假裝友好只為了能接近對方,但自己分明就是對方的戀人;說謊只為了能和對方見面,希望對方能想起自己的存在──這些,原本他都能夠正大光明的實現,可如今他卻得用多少的偽裝及謊言來包裝才能夠做到今天完全不像樣的見面?

 

想到此,劉皓本就不多的愧疚感全數消失,反而化為難以言喻的委屈。

 

於是當劉皓帶著礦泉水回到葉修的身側,已然是掛著完美笑容的劉皓。

 

凝著葉修難看神色的劉皓,忍不住開始思考葉修是否真的畏高這件事。只從雲霄飛車以及同居的小事來看實在沒有什麼確切證據。

 

劉皓也說不清為什麼自己如此在意這件小事,或許是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發現了葉修也有害怕的事物。

 

原來葉神也不是什麼事都無所畏懼。

 

這種既想嘲諷葉修的膽小之外,又隱約有種「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的愉悅感,於劉皓的內心深處糾結在一起。

 

──等到葉修你想起來之後,看我怎麼用畏高的弱點來整你。

 

劉皓先是沉浸於愉快的想像後,首先要做的便是確定葉修是否真的畏高,或者不過是一時的不適應。

 

轉過無數思緒的劉皓,看著葉修已好轉的神情,堆滿真心邀請的臉,「葉隊,接下來我們試試天女散花吧?」

 

*

 

四人目睹劉皓離去,而葉修慘白著臉獨自在座位上休息的情況。

 

「老葉原來畏高?」

 

「臥操原來葉修那傢伙畏高嗎哈哈哈哈哈哈哈看本劍聖以後怎麼用這件事嘲諷他!」

 

「以前叫葉修幫忙換燈泡的時候,椅子沒扶穩,葉修曾經從上面摔下來過,從此以後他就再也不幫忙換燈泡了。可能是從那時候有的畏高吧。」

 

喻文州聽了一愣,「那葉修明知自己畏高,卻去玩雲霄飛車?」

 

從嘉世的被迫引退之事就能明白,葉修是個決不會因為他人而有所改變本心的人。也就是說,他不會妥協於其他人。

 

可是他卻妥協於劉皓?

 

簡直就像是故意暴露弱點在劉皓眼前似的。

 

喻文州一開口,其他三人也開始感覺到不對勁。原先對葉修與劉皓的約會行程漫不經心的黃少天突然靜了下來,遲疑的開口了:「等等,他們走了……天女散花?」

 

喻文州開始思考他們進來之後,尾隨兩人所玩過的設施,由於人潮多,目前只玩過碰碰車和咖啡杯,因為都不脫離地面所以葉修都沒有因此感到不適。

 

「老葉不是畏高……?他怎麼還順著劉告啊?」

 

「先跟過去再說。」

 

只見葉修故作輕鬆尾隨在劉皓進入天女散花,葉修被工作人員安排在劉皓的後頭,等到設施開始移動之後,站在附近的四個人都不忍直視了。

 

葉修根本全程都閉著眼睛,一秒也沒張開,反而是劉皓神色輕鬆,感覺挺享受的。

 

「老葉他……這是幹嘛呢,何必找罪受啊……」

 

四人帶著墨鏡混在排隊人群中,魏琛低聲開口,與其說是問句,更像是充滿困惑及訝異。

 

「隊長你怎麼看?」

 

喻文州若有所思,沒有答應黃少天的話。

 

蘇沐橙凝視著緊閉雙眼葉修,最後只低聲的喃喃了一句。

 

「葉修他……還真的很喜歡劉皓啊。」

 

*

 

雖然劉皓並沒有看到葉修在設施進行時的情況,但從葉修一如方才慘白的面龐就可得知,在剛剛那短暫的幾分鐘內葉修一點也不好受。

 

劉皓間接證實了葉修的畏高,但在油然而生的愧疚再度出現時,卻又被他以「他自己又不拒絕,誰知道他真的畏高」這種難以說服自己的藉口塘塞過去。

 

看著一言不發的葉修,等到劉皓意識到時,一句話已溢出唇,「葉隊,不然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一早到現在什麼都沒吃。」

 

只不過恰巧他也有些餓罷了,反正葉修也一臉的疲憊,帶著一名「傷患」玩樂又有什麼樂趣?再加上十點多入園之後,假日的人潮本就很多,光是排隊就花了不少時間,直到現在也兩點多了,去找點東西吃充飢也好。

 

劉皓說什麼也不想承認他有些心疼葉修。

 

於是兩人前往遊樂園的主題餐廳,劉皓早有東西貴、量少又不好吃的心理準備,劉皓雖在飲食上挑剔,但因也並非沒吃過苦,沒得選擇的時候還是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還記得當初他和葉修同居時,他就經常對葉修帶回來的吃食挑三揀四,即便有一半是基於單純找碴的心態,但的確有另一半是基於「入不了他的嘴」而有所抱怨。

 

雖然他還是會全部吃光。

 

反而是葉修,分明出身不低,卻好像能把平價泡麵當成山珍海味似的三餐照吃,在飲食上和自己天差地遠。

 

葉修點的焗烤海鮮燴飯端上桌,上頭還插著一隻印有遊樂園吉祥物的旗子,而葉修……卻在挑裡頭的橄欖。

 

劉皓盯著坐在自己對面的葉修,有種不知該故作平常的吃自己的肉醬義大利麵,還是該繼續目睹他從未見識過的葉修。

 

他從沒看過葉修挑食過。當然也就不知道葉修原來不喜歡吃橄欖。

 

今天的葉修和過去一年以來的葉修都不一樣。

 

是因為他失憶了嗎?

 

──是因為他忘了劉皓的關係嗎?

 

劉皓驚疑不定。

 

劉皓覺得他的腦子好像閃過很多思緒,好似在搜尋這一年和葉修相處的記憶,卻閃現的極快,他一點也捉不住,彷彿這些回憶都離他非常的遠。不知怎的,劉皓就想到一次他等公交,站在公交站牌,車不讓車,飆得極快,等他看清要搭的那班時,他根本來不及攔車,車便已呼嘯而過,除了他的臉撲上寒冬裡加劇的強風之外,什麼都也沒有。

 

劉皓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想到這麼沒意義的過往。有些恍惚的他下意識就蹦出了一句話:「原來葉隊……不喜歡橄欖啊……」

 

這句話完全就只是劉皓的喃喃自語罷了,可坐在對面的葉修不可能沒聽到。

 

「哥就覺得這味道特別不舒服。」

 

劉皓頓時五味雜陳。有種如果是葉修,的確是該對食物有所要求,可他和自己在一起的這一年來,似乎從未有這種情形發生過。

 

葉修在劉皓心中很完美,被自己、被眾人刻畫的沒有一點瑕疵。概念上清楚,只要是人就必然會有缺點,而自己便是不斷的想從葉修的身上尋到一絲一毫的錯漏。如今這樣的「缺點」毫無保留的暴露在劉皓面前,劉皓卻反而變得有些不知所措。

 

劉皓食不知味的吃完了這一餐。

 

稍微歇息之後,他們又開始在遊樂園到處奔波。劉皓下意識的避開了任何離開地面的遊樂設施,甚至連旋轉木馬這種他原本以為自己打死也不會去玩的,他都和葉修坐在木馬任憑慢速轉了好幾圈。

 

當然劉皓心底沒少一頓罵,但嘴上倒是一句話也沒抱怨。

 

直至夕陽西落,劉皓表面上一臉盡興,但內心卻只覺今天在他的糾結裡度過,葉修似乎沒半點恢復記憶的跡象,內心充斥著懊悔與謾罵。

 

「不然今天就這樣吧,我玩得很開心。」

 

劉皓準備朝著離園方向行去,葉修卻沒動,自劉皓的身後淡淡丟來一句話,劉皓只覺得那些個字句自好遠傳來。

 

「怎麼,都到遊樂園了,不去坐一下摩天輪?」

 

劉皓愣然。

 

不等劉皓答話,葉修已走向那個被餘暉渲染成黃橙的金色摩天輪,劉皓回頭凝著那抹背影,突然發現並不像他今天一整天所惶惶不安的那種陌生。

 

是葉修。這道背影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葉修。

 

還是喜歡他的那個葉修。

 

於是劉皓跟上葉修的腳步。

 

直到兩人都進到摩天輪那狹小的空間內後,劉皓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今天的行程非常像約會。雖然他們非常認真的在「玩」,但就真的只是在「玩」,前半段時間劉皓都在思考如何讓葉修記起自己的事情,而後半段時間則是在紛亂而陌生的不安裡度過,而且本來這趟遊樂園之旅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劉皓從未將今天定位為「約會」。更別說兩個人在日落之時坐上摩天輪什麼的……不論是失憶前或失憶後,都是劉皓從未想過的場景。

 

他根本不會約葉修來遊樂園約會,更不可能拉下面子邀葉修一起坐摩天輪,而葉修也不像會對遊樂園有興趣的人。

 

約會、遊樂園、夕陽、摩天輪……告白?

 

四個名詞在劉皓的腦子裡揉在了一起,出現的卻是少女漫畫的經典告白橋段。以昏黃的夕落作為背景,在冉冉上升的車廂內,少女鼓起了勇氣向心儀的少年告白。

 

葉修該不會是要……告白?

 

劉皓霎時抹去腦海閃過的思緒。

 

原先兩人都不說話也都還好,但當劉皓一意識到「告白」,就猛然覺得兩人之間的沉默唯有尷尬蔓延。

 

只見葉修瞥了眼窗外,恍若憋了很久似的,口氣狀似淡然的啟齒:「其實哥畏高挺嚴重的。」

 

摩天輪冉冉上升,燦金的光芒射入這密閉的空間內,高度已能俯瞰整個園區。

 

劉皓方才那些坐立不安全拋到了腦後,毫不掩飾的表露了訝異之情。

 

葉修無疑是把「弱點」捧到了劉皓的眼前。

 

葉修和劉皓交往,但劉皓總是覺得很不真實。葉修依然是那個葉修──沒有劉皓是如此,有了劉皓也依舊如此。這樣只讓劉皓感覺葉修無論有沒有他,都無所謂。

 

只有他一個人為了這段戀情惶惶不安似的。

 

這段戀情不僅是外人不相信,就連他自己都無法真正的信任。葉修對誰都是如此,身為戀人的劉皓所看到的葉修,和眾人所見也是同一個葉修。

 

不是那種,只有劉皓知曉的「葉修」。

 

而如今,這個放在劉皓手心的這個「弱點」,就彷彿是葉修企望劉皓接受似的。

 

──這個「弱點」唯有劉皓知道。

 

不等劉皓回應,葉修已繼續開口,他平視窗外,一點餘光也沒往下瞄。「剛開始逃家為了玩榮耀的那段時間,暫時住在蘇沐橙他們家,沒少幫忙做一些家事。有次打副本打到一半,光線一閃一閃很刺眼,原來是燈泡燒懷了。」

 

「蘇沐橙趕緊找來了新的燈泡和個不太穩的高腳椅,我爬上去換燈泡,結果蘇沐橙沒扶穩,我因此碰到電線,也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漏電了,我直接觸電還因此摔下來。」

 

「雖然其實只是一個瞬間的事情,在感受到刺痛的時候就立刻變成了摔在地板上的痛,但當時我其實也沒多大,大概……真的有點被嚇到了吧。」

 

「蘇沐橙……應該也不知道我當時不小心觸到電,結果畏高到現在吧。」

 

劉皓的視線裡唯有葉修的側臉,自葉修唇齒間掉落的字字句句全被他在這狹隘的空間裡拾了起來。

 

劉皓的內心被一種名為「真實」的情感所填滿。

 

這一次,在他眼前的,是「真實」的葉修,而非過往那些架構在眾人眼中、劉皓記憶中「虛假」的葉修。

 

即便如今的葉修並不記得劉皓。

 

但是劉皓還願意,為了目前駐留在自己視線裡的人去努力。

 

「其實畏高……也不是什麼事……」

 

最後,劉皓只是如此低低的應了聲。

 

*

 

尾隨的四人一路從天女散花跟到兩人上摩天輪,也目睹了本欲離開的劉皓由於葉修的緣故,又轉了方向,同去乘坐了摩天輪。

 

四個人立於巨大摩天輪的底下,四道黑影被斜陽拉長,誰都沒有說話。

 

他們誰也沒看出葉修到底意欲為何。

 

良久,喻文州率先開口:「如果……」方開了頭,喻文州卻又頓住,然後才遲疑的再度啟齒:「葉修真的為了『那件事』不得不這麼做,用失憶……不覺得風險過大嗎?」

 

黃少天仰首望著兩人的車廂從至高點緩緩下降,不自覺低聲應:「葉修的機會……」

 

機會主義者的強烈直覺。

 

「也就是老葉束手無策?他這人這麼心髒,一個劉告他搞不定?他們不是交往很久了?」

 

「他們已經交往差不多一年了,大概也……浮現問題了吧。出車禍後,他也只打電話跟我說:『我沒事,先別告訴劉皓。』其他的都沒跟我提。」蘇沐橙頓了一下,才又接口:「但我知道,葉修大概在做一件……和榮耀一樣不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吧。」

 

當初為了玩榮耀,為了不要讓未來的自己後悔,擁有良好家世的葉修不惜放棄優渥的家庭環境,和蘇家兄妹同吃同住,從不抱怨,一點一滴的攀上榮耀的巔峰。

 

而如今他為了劉皓,不惜假裝失憶,也是為了不要讓自己後悔吧。

 

聽完蘇沐橙的話語,喻文州才又發言:「雖然還不確定,但我對葉修這次的行為有點想法,不過也不是很肯定。」他瞄了眼即將回到地面的車廂,揚起今日從未勾起的笑意,口氣溫和的對著三人道:「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

 

自摩天輪下來,基本上今天的行程也到了一個段落,葉修陪劉皓去機場,劉皓整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今天的情緒起伏過大,他一下接收太多東西,腦中亂哄哄的,雖然很想去思考今天發生的所有事,無奈腦袋直接死機,半點思考都做不了。

 

直到葉修送劉皓上飛機,劉皓都處於這種情況,這樣一路回到呼嘯。

 

而看著劉皓入登機口的葉修,自襯衫左邊口袋掏出一盒菸盒,裡頭唯有三根菸。葉修捻起一根,菸霧模糊了劉皓的背影,葉修僅僅是立在那裡,直至將菸抽完,捻熄,才回身離去。

 

菸只餘兩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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