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請先見序章
※可能OOC
※此為接續TE的番外之一,共有三個。
*****如果可以請往下
劉皓未嘗沒有對葉修的再次車禍抱有想起他的幻想。
可是當他一如最初的遞給葉修水果,葉修又是一句「你是哥的誰啊?」──
讓他心寒徹骨。
這一次,葉修的眼底是全然的陌生和毫不在意。
劉皓好像終於懂了什麼。
他的眼底佈滿不可置信,在憤怒和悲傷來臨之前,他所能感受的,是無邊無際的絕望。
這一次,葉修不是假裝失憶了。
他再不會縱容他每一次為了喚起他記憶的愚蠢行為--那些他以為無人清楚的謊話、虛偽假意的笑容,原來葉修都看進了眼底。
他和葉修真的完完全全成了陌生人了!
劉皓禁不住向後退了一步,面容蒼白無色,好似他世界的色彩一瞬間被抽離,他惶然無助。
劉皓拚了命的演出自己不愛葉修的劇碼,結果只是欲蓋彌彰。而真正演好了「不愛對方」這種肥皂劇情的,竟然是一直和他演對手戲的葉修。
他覺得很荒唐、很錯愕,還有欲哭無淚。
這件事能怪誰?該怪自己身為戀人卻從未發覺對方的偽裝,還是應該怪對方設下這樣的計謀?
劉皓才驚覺他和葉修原來那麼的相像──那麼努力的去喜歡對方,卻又深深的懷疑對方。
就是喜歡都說不出口。
劉皓覺得這整件事都是那麼的嘲諷,可是他怎麼也笑不出來。
如果沒有這場車禍他和葉修之間的互相算計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他們之間除了感情之外,一切都是假的。
而為了那最真的情感,他們做盡各種虛偽的事。
他和葉修,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呢?是他喜歡上葉修的時候,還是葉修喜歡他的時候?亦或是他們交往之後?
可葉修從未對他說過「喜歡」,而他亦然。
這一切都是何時悄然發生的?
──葉修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自己的呢?
他盯著那雙陌生的眸子,卻瞧不出一絲笑意與柔情。
專屬於劉皓的笑意與柔情。
如今答案,成了再無人知曉的秘密。
曾經要劉皓說出「喜歡」不啻於要讓他去死一樣難受,可他終於有勇氣開口了,卻再也沒有給他開口的可能了。
「葉修你這個渾蛋!你給我去死──」
劉皓爆發了他所有不安定的情感,所有的偽裝都是為了一個可能的希望,如今的這個「可能」再不可能實現──甚至連這個「可能」根本從未存在過,劉皓恨得只想在眾人面前直接錨一拳給葉修,氣憤的淚水交織在他的眼眶裡。
但沒有落下。
劉皓甩門而出。
劉皓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如果葉修這輩子再沒有憶起劉皓的可能,那他亦沒有了面對葉修的勇氣。
所以他也沒有想過,他會在那麼久以後向他人百般詢問,打給葉修,卻只是要祝他幸福。
他就當葉修死了。
那個說著「劉皓,要不要和哥在一起試試?」的葉修在一場車禍中死了。
葉修用他的生命證明他並非葉神,只是凡人的葉修。
會死。也有可能做錯什麼。
──亦或忘了什麼。
那個結了婚又和別的女人生了孩子的男人,不過是冒用了他的葉修的名字。
劉皓不自覺的勾起笑,他覺得好多了。
葉修又不是不愛他了,只不過是死了。
又不是不愛他了。
劉皓閉上雙眼,隨手抹了淚痕。是啊,葉修那個渾蛋什麼都做得出來,不小心玩脫了,連命都賠了進去。
想到這裡,劉皓嘲諷的勾起笑容,葉修總是教訓他,這不好、那不對,這下可好了,總算吃了回苦頭。
劉皓覺得開心了,葉修終於也犯了回錯。
就是奇怪,他嘴裡還有些微鹹味。有點澀又有些苦。
不過還笑著。劉皓就是眼角都愉悅的彎成了一抹月牙。
──劉皓最厲害的,就是能用一種近乎殘酷的偽裝,讓這一切彷彿都置之度外。
包括,葉修再也不可能喜歡自己的這個現實。
他都能笑著說,這又有什麼。
*
「劉皓,你怎麼還不結婚?你都三十好幾了,也有不少同事挺欣賞你的不是?」
「我沒和你提過?我有個交往多年的女友,不過前幾年出車禍去世了……她啊,就是嘴壞了點,但可真的很愛我,我放不下她,也不想辜負她。」
同事盯著劉皓的眼睛,卻實在看不出劉皓的眼底是怎麼樣的情緒。
『興欣教練葉修再度為榮耀創造了奇蹟!興欣戰隊再度奪冠……』
「這葉修可真厲害……聽說劉皓你以前也是電競圈的人?」
劉皓順手關了公司餐廳的電視,「都過去了。而且午休時間已經結束了,該回崗位了。」
一聽到實則為「頂頭上司」的劉皓發話,他立刻麻利的離開餐桌,瞥了眼時鐘……午休時間不是還有十五分鐘嗎!
回頭看了看,上司站在後頭好整以暇的對著自己笑,那笑意裡有著他都難以辨別的寒意,還是趕緊回到工作崗位上吧。
劉皓看著下屬近乎狼狽的背影離開後,才慢慢踱回辦公室。
一路上的確有不少人向他打招呼,開頭都是「總經理」,也不少女同是會獻殷勤,劉皓也以完美的笑容婉拒。
──哼,這些女人以為能和我男人比嗎?
劉皓在心底狠狠嘲諷了一番公司裡愚蠢的女同事。回到辦公室後,卻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樣,整個人癱進了高級的皮質辦公椅。
他很久沒有關注電競圈的事了,關於榮耀的,都在他的世界之外。他不是那個榮耀裡的劉皓了。那個要追尋的人不在了,榮耀存在又有何意義呢?
他的「榮耀」已經死了。
不知怎地,劉皓就這樣勾起了笑。這幾年來,他最熟悉的那種沒心沒肺的笑。
沒有哭。劉皓想,他沒哭。接下來這漫漫的人生道路上,也不會哭。
劉皓會一直記得。他會把他們過往經歷過的一切,一筆、一筆清晰而深刻,一點一滴也不遺漏的記在心上,他總有一天會找葉修算帳。
然後劉皓打開抽屜,拿出他唯一聞得慣的菸,就這樣自然的點起菸來,端正坐姿,繼續他那未完的工作,好似方才那些閃過的思緒從未出現過。
他會一直記得。用這漫漫的人生,記得到最後。
菸,也會抽到最後。